现在的人,学书法在执笔方面,难得古法了,或因此写得累,或因此写得偃偃蹇蹇。清代何绍基的“回腕高悬”法,虎口向上,掌心向胸,指端执笔,腕肘俱悬,写时须通身着力,没写几个字就已经汗流浃背了。这样写字,确实非常辛苦,大概非有匹夫之勇而不能为之,启功先生称其执笔法——“猪蹄式”。
而刘墉强调“指不死则画不活”,坚持古“龙睛法”,指不动而运腕。但据载他人前说写字要用这种姿势,人后又自己用另一种姿势,有口是心非之嫌。他的字嘛?启功先生评: “骄恣偃蹇,了无足取”。
就书写的姿势而言,我认为不外乎两个方面,一是身体的姿势,或坐或站,必居其一。当然了,电视台综艺节目上,常常还可看到倒立着写字的“书法家”,不过倒立终究还是可以归于站的一类,只是那种“书法家”,他们手当足罢了。另一种是执笔的姿势,就是写字的时候,肩臂肘腕指如何对终端的写字工具进行控制、掌握和挥运。
千百年来,中国的书法的不断的发展,执笔方法也有各种各样、品种繁多的分类,如三指、四指、五指法执笔法,撮管、握管、搦管执笔法,单钩、双钩执笔法,龙眼、凤眼法执笔法,双苞、单苞执笔法和执笔无定法之大法等等……单纯一个执笔的问题,就让人差点摸不着北。
执笔方法不同,书写姿势不同,就会造成用笔的不同。于是就产生另一个问题,讲究所谓的正锋、偏锋、藏锋、落锋和裹锋,讲究所谓的使转、提按、翻断和飞白,讲究字形的外拓、内擫,并出现诸如“锥画沙”、“屋漏痕”、“铁画”、呼和“银钩”的效果。
古人究竟是如何写字的,他们写字时人姿势又是如何呢?有文物为证。1985年长沙出土西晋永宁二年的青釉双坐书写瓷俑的文物——两俑对坐,中间为一长方形几,上面放置着砚台、笔与笔架。一俑捧尺牍。另一俑侧左手持牍,右手执笔作书写状。见下图:
这件文物不仅真实再现了西晋人的书写姿势,也证实了几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并不做书写时肘、腕的支撑与依托,同时还证明了,中国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,是在手臂、手腕没有任何凭借的基础上进行书写工作的。
从这个西晋文物的考证,我又想到了身边一位书友书写的姿势。某日,到这位仁兄家,见其正伏案埋头临摹《兰亭序冯承素摹本》,一笔一画,用的是枕腕,如写蝇头小行楷,兰亭笔法那种劲利、振迅和风姿,即荡然无存矣。我就说他,书写的姿势一定不对了。姿势一不正确,用功越勤奋,也许会误入歧途愈深远。
现在,我一直猜想,王羲之写兰亭序的时候,流觞曲水,列坐其次,他一定和那西晋的陶俑一样,是坐着悬腕,完成了他那天下第一行书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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